武汉医院缺氧 一线医生呼吁解决供氧问题

Struggle

“每天很重要的事情不是等药，是等氧气瓶，这个问题很严重”，医生呼吁尽快改造医院供氧管道系统

记者 包志明 吴红毓然
为抗击新冠疫情，约1.2万名医护人员已从全国驰援湖北。多位一线医生指出，目前“软件”已经到位，但是“硬件”还跟不上。除了一直较为短缺的防护物资和床位，近期，抢救病人中必备的氧气供应紧张问题凸显。
“我们人来了，但是就算有十八般武艺，也没有几件武器啊。”2月9日，一位四川援鄂医疗队危重组队长接受财新记者采访时表示，对于现在的武汉多家医院而言，氧气成为了奢侈品，“氧气瓶全武汉都在抢”。
输氧可以说是救治新冠病人尤其是重症病人的第一道工序，由于新冠病人肺部被感染，呼吸困难，需要输氧维持。武汉很多医院尤其是作为定点收治新冠病人的区级二级医院，其中心供氧系统难以保证大多数病房输氧，管道不够多，管道承压能力不足，制氧规模也难以大幅提高，现在多家医院采用的是“医院输氧管+氧气钢瓶”的方式对患者进行输氧，氧气钢瓶的消耗大于往常。
“现在有的时候，三个一米高的大氧气瓶同时给一个人供氧。”前述医生告诉财新记者，每天他所在的医院都要到氧气站排队等着拿氧气钢瓶。他所负责的病区由于都是重症和危重症病人，所以最急需氧气供应，往往一个上午就用完了当天的氧气瓶配额。“我们很多医生护士，每天在换氧气钢瓶上要耗不少时间。氧气瓶重得很，就连推氧气瓶的车也不够，不知道下一轮氧气瓶多久才能过来，很多精力耗在了这上面”。
武汉同济医院一位负责后勤的人士对财新记者称，同济医院也存在氧气钢瓶短缺的现象，现在报上去的缺口是每天100个钢瓶（1米高规格）。“整个武汉都挺缺的，每家医院的用气量都很大。同济医院的重症病人比较多，因此这个情况比其他医院要严重一些。”
武汉济和医院的一位人士表示，济和医院以轻症为主，因此氧气钢瓶的缺口不是很大，基本能满足需求。“但每次后勤部去采购的时候，也确实很紧张，各大医院都在抢。”
“很多病人因为氧源不够，会导致病情恶化。现在大家同时在用氧，这个氧气供应肯定跟不上。虽然氧气瓶是在分发，但还是要等。每天很重要的事情不是等药，是等氧气瓶，这个问题很严重。”前述四川援鄂医生说道。
相较于其他物资而言，氧气钢瓶是一个生产门槛较低的产品，氧气改造工程也可以协调安排。武汉同济医院一位医生对财新记者指出：“氧气钢瓶除非断档，否则在医生实际操作中感觉不会太明显；因为有多种方式可以补充氧气，但是因为中心供氧的氧压不足，导致氧气钢瓶被频繁使用，护士的操作强度大增，还是影响了工作效率，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提升管道的供氧能力。”
早在1月末，就有多家武汉医院呼吁解决该院中心供氧问题。1月31日，武汉市新型肺炎防控指挥部给中国宝武钢铁集团公司的武汉总部发去感谢信，在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武汉市肺科医院等医用氧气需求加大、氧压不足、氧气管道出现故障的情况下，宝武钢铁集团迅速组织供氧、及时实施抢修，并对金银潭医院进行了医用氧气改扩建工程。2月2日，金银潭医院医用氧气改扩建工程顺利完工；武汉市三、五、七、九、十一医院陆续提出，希望宝武钢铁集团协助紧急进行供氧统改造。
不过2月7日，武汉市肺科医院院长彭鹏仍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目前除了人员紧张、防护用品紧张以外，还有一个比较突出的问题就是氧气的供应。“因为重症病人需要百分之百吸氧，危重病人的氧气需求量是重症的10倍以上。目前医院的氧气用量已经达到日常用量峰值以上，氧气的供应无法继续增加。”
彭鹏指出，氧气的缺乏也会导致呼吸机使用效率不高。“目前面临的情况就是，呼吸机需要氧气进行驱动，氧气不能增加，我们就不能投入更多的呼吸机来对危重病人进行救治，这限制了危重病人的救治，我想这个问题在各个医院都有普遍性。”
还有医生还提醒道，现在呼吸机也存在短缺现象。一位徐州援鄂医生指出，武汉很多二级医院平时一般只预留有1-2台呼吸机，没有高流量吸氧治疗机，他过来前先预估了医院重症患者数量，再结合医院的实际情况提前进行了设备采购，才勉强能应付重症患者的需求。
驰援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区的山东医疗队一位人士也透露，人民医院无创呼吸机奇缺。“整个医院都没几台呼吸机，高流量吸氧治疗机更是没有，很多患者遇到呼吸困难的症状不上呼吸机，我们也只能干瞪眼。这次我们带了几台ECMO（体外膜肺氧合），但是ECMO需要配合呼吸机使用，没有呼吸机，ECMO也成了摆设了。”
“目前没有特效药，等瑞德西韦临床试验出来后还要两个月。”前述四川援鄂医生说，“抢救危重病人最缺乏、最当务之急的，就是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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