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植牙“暴利”神话破灭，口腔行业迎重大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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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消息让整个民营口腔行业开始沸腾。
近日，在公开征求意见三周后，国家医保局正式印发了《关于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的通知》（后文简称“通知”）。该通知明确：口腔种植体将进行集采，牙冠进行竞价挂网；种植牙医疗服务进行价格调控，比如三级公立医院医疗服务价格全流程调控目标为一颗牙4500元。

图源：国家医保局官网
受此消息影响，众多口腔概念股迎来暴涨。当天，通策医疗、融钰集团、悦心健康涨停，瑞尔集团一度涨约36.8%，时代天使、国瓷材料、现代牙科、迈普医学涨幅均超7%。
要知道，过去动辄数万元、十几万元的种植牙一直难以大幅降价。原因在于种植牙价格构成相对复杂，既包含种植体等耗材，也包括牙医的医疗服务费用，很难协调和分别定价。
而此次通知通过“技耗分离”，要求耗材和医疗服务都需降价到合理位置。这意味着，种植牙集采已进入关键阶段。
不过，按理说价格下调会导致企业方利润变薄，又为何会引来行业情绪高涨呢？
“此前行业特别担心医疗服务费下降幅度过高，目前来看是好于市场预期的。因此通知出来后提振了二级市场对口腔行业的信心。”某券商负责人告诉动脉网，种植牙价格的下探有助于提升口腔医疗机构就诊量，尤其是基础治疗的就诊量。加之此次文件主要指向公立医院，民营继续自主，整体于行业是积极影响。
要注意的是，此次通知发布后，行业内也存在一些担忧。比如种植牙集采会直接影响到种植牙消费的下限门槛，如何在整体降费的情况下保证医疗服务质量成为行业重要命题；又比如集采后，受影响更大的公立医院牙医会不会大量转向民营机构，从而推动行业发生大变化。
面对即将展开的种植牙集采，口腔行业将如何演变，新的挑战和机会是什么？针对这些问题，动脉网访谈了多位行业人士，以期一窥问题的答案。
种植牙为何如此“暴利”？
一直以来，种植牙就因价格太高，被冠以“一口种植牙换县城一套房”的说法，这导致不少民众种牙负担沉重。
根据全国老龄办统计，我国65至74岁年龄的老人，因各种原因缺失牙齿10颗以上占50%；74岁以上人群，26％的人已缺失所有牙齿，且还在呈上涨趋势。这意味着在老龄化加速的当下，种植牙市场需求正逐步变大，并成为了民生问题。
不过，一颗小小的牙齿，为何如此之贵呢？
这是在于，一颗种植牙的价格，既包含了耗材的价格，还包含了医生的劳务支出。
先看耗材价格。种植牙主要由种植体、基台和牙冠3部分组成，种植体是种植牙流程中的核心耗材，该耗材在支付总费用中约占10%%，目前整体以进口品牌为主，国产化率低。这里面，欧美系和韩系品牌是主流。
从价格上来看，欧美系品牌的种植体价格普遍在3000元及以上，国产和韩系的种植体价格在1000元到2000元左右。
耗材由生产方到服务机构的流通环节里，器械经销商也占据了一定成本。根据动脉网此前的调研，下游拥有数万家民营口腔诊所，市场呈现“单小散”的格局。再加上上游临床SKU繁多，中游的重要意义在于链接，通过规模效应赚取利润，种植牙整体费用在这个过程中的成本占比约在10%左右。
最后是医生的劳务支出。在下游端，手术费是种植牙治疗成本的大头。从行业的情况来看，一名牙医的学习和时间成本非常高，从医学生本科到读研读博，至少10年到13年。另外，种植医生还需要为患者投入大量的时间去完成诊断、建成设计方案以及实施后续治疗。当然，不同资历牙医的手术水平相差很大，收费的差别也很大。
据近期全国范围内登记调查的初步结果显示，以各省份公立医疗机构单颗常规种植为例，医疗服务部分平均费用超过6000元，一些省市费用超过9000元。
不难发现，种植牙治疗整体的费用大部分聚焦在了医生的劳务支出上，费用占比达到了50%以上，已经成为种牙贵的重要原因之一。
集采来临，种植牙水分如何挤？
为解决种牙太贵的问题，各地酝酿种植牙集采已久。直到去年年底，种植牙集采进程开始加速。
● 2021年11月，四川省药械招标采购服务中心率先开展种植体、修复基台等口腔类高值医用耗材信息申报；
● 1月11日，浙江省宁波市医保局在全国率先推出种植牙医保限价支付政策，全市百家医疗机构积极响应并实施医保种植牙项目；
● 8月18日，国家医保局发布《关于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的通知（征求意见稿）》，集采“箭在弦上”。
从筹备周期来看，集采的难度较大。原因是种植牙不同于冠脉支架、人工关节等耗材，种植牙的整体价格与医疗服务价格关系更为紧密，降价幅度过高势必影响牙医的积极性。这也使种植牙集采戴上了“史上最难集采”的称呼。
为此，在经过多方调研后，此次通知明确，通过采取“服务项目+专用耗材”分开计价的收费方式来推动种植牙集采。
在医疗服务部分，通知中提到综合群众、医疗机构、专业人士等各方意见，最终将三级公立医院种植牙医疗服务部分的价格调控目标确定为4500元。对于符合特定条件的地区或医疗机构，也明确了允许适当放宽的条件。相比超6000元的医疗服务费，有一定下降幅度。
需要注意的是，4500元并不是固定价格。根据此前各地医疗服务价格的定价原则，二级、一级医院可以在三级的标准上向下浮动10%—20%。
同时，考虑到经济发展水平靠前的地区和城市确实存在资源、人力等各方面成本较高的因素，通知允许放宽医疗服务整体调控目标。也就是说，医生的服务价格还能往上加，最高至6300元。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种植牙医疗服务价格下调主要针对三级公立医院，对民营医疗机构口腔种植价格主要是加强监管和引导。
“民营口腔医院/诊所仍有自由定价权。”上述券商负责人表示，“但公立医院种植牙价格下调后，肯定也会成为一个参考，这会对民营口腔医院/诊所形成制约，因此市场整体价格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下降。”
在耗材部分，通知表示相关部门将陆续发布种植体集中带量采购招标公告，实施种植牙牙冠竞价挂网，各地也将及时制定发布口腔种植医疗服务的项目和价格政策；到明年3月前，种植体、牙冠、医疗服务等各项价格在各省陆续落地实施。
可以看到，占种植牙价格大头的医疗服务部分降幅较小，加之民营口腔服务机构仍有自由定价权，对整体种植牙价格影响还算温和。
“集采消息刚出来的时候，当时整个行业都认为是疾风暴雨，看到正式通知后又舒了一口气。”重庆某口腔连锁机构联合创始人感叹道。
行业加速洗牌，新的机会在哪？
随着种植牙集采临近，口腔行业也正在加速洗牌，一些新的机会开始涌现。
在上游耗材端，国产替代将加速。众所周知，我国国产种植体的起步较晚，市占率偏低。截至2021年底，中国上市的种植体及种植体系统共有117个注册批件，其中进口产品99个，国产产品18个，国产市场占比仅15%。
这背后，既有国产种植牙在技术、经验等方面的积累不足，也有临床数据支撑等方面的短板。
技术方面，我国种植体技术普遍还处于技术跟随阶段。以表面处理技术为例，两大种植体龙头企业NobelBiocare和Straumann分别采用TiUnite和SLActive（活性亲水SLA）阳极氧化处理和亲水喷砂酸蚀处理的第四代技术，具备更好的生物相容性、耐腐蚀性和骨结核强度。而大多数国产口腔种植品牌目前还停留在简单涂层和喷砂酸蚀处理的二三代水平，相对落后。
另外，由于现在国产种植体，还缺乏五年成功率、十年成功率的科研数据支撑，牙医在选择国产种植品牌方面还存在一定疑虑，也导致国产种植体的使用面还不够广泛。
而反观国外品牌，欧美、韩系的市场占比分别达到了35%、58%。其中，韩系的价格较低，市场份额在C端消费者中占比最高，国产种植体价位与韩系接近，但起步较晚受到韩系性价比压制；欧美种植体性能最优，目前占据高端市场的主要份额。
而种植牙纳入集采之后，对于国产种植体的发展具有推动作用。“集采给了国产种植厂家一个非常好的窗口期。我个人认为在这个机遇中会跑出两到三匹黑马企业。”高峰医疗战略顾问吕桑告诉动脉网。
因为种植体行业是通过量起规模的，量一旦起来，企业的盈利就能跟上，所以通过省级和国家的集采行动，国产种植牙的市场占有率会逐步上来。
但同时，吕桑认为挑战也艰巨。“一旦集采中标后，对国产种植品牌的产能需求、供应链配送需求、个性化临床指导的需求都是很大的考验。另外，个性化基台和桥架也是种植体品牌厂家配套国家集采的一个挑战。”
在下游服务端，牙医的服务水平将成为市场竞争的重点。集采和挂网后，耗材费用将变得透明，于医疗机构而言，后续核心就是拼服务、拼技术、拼人才。
从通知中看到，政策端是鼓励为优质医疗服务溢价的。比如三个允许放宽调控价格的情形中，就有口腔种植技术领先的地区放宽幅度最高可到20%。
又比如，国家口腔医学中心/口腔种植专业列入国家临床重点专科的医疗机构以及口腔种植成功率高，公开服务质量信息、承诺接受监督和检查的医疗机构，放宽幅度为10%。
“目前国家集采的定价，我认为是很公允的。合理的价格是品质的保证。”美维口腔医疗创始合伙人兼CEO朱丽雅告诉动脉网。
另外，下游服务端的马太效应加剧。于品牌较弱的企业来说，则可能“增收不增利”，甚至出现业务利润下滑的情况；于行业头部企业而言，凭借更好的服务资源和能力，虹吸掉区域内大部分患者，并通过口腔整体的解决方案（除了种植牙外，针对患者家庭配套口腔护理等其他服务）提高粘性，实现更高溢价。
“接下来我们会加大对优质医生的招募力度，尤其是最近推出的股权激励在内部人才作用很大，对公司未来的高速发展更有信心了。”融钰集团丁宁表示，“政策还是对种植牙医疗服务价值给予了充分肯定，我们将在积极拥抱新政的基础上发挥民营机构市场化补充优势，提供多层次的口腔种植服务。”
“美维会持续重视医疗质量和信息化建设。”美维口腔医疗创始合伙人兼CEO朱丽雅表示，“医疗是很严谨的，时间是迈不过去的坎。”
多位行业人士一致认为，种植牙的市场普及越高，越能更好地教育市场，也更能让消费者注重口腔预防与牙周维护的重要性。这反而能带动口腔行业的发展。
不仅如此，从社会意义层面说，种植牙的价格下探会将会为未来数以亿计的国人带来幸福感的提升。
在这个过程中，口腔医疗企业要善于洞察需求演变，并注重医疗服务质量，方能乘着风口起飞。
*封面图片来源：123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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