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研视点丨新时代医学影像装备业高质量发展的思路和政策建议

忠信

图片来源/新华社

■钱平凡

医学影像装备位居医学装备市场规模前列，也是医学装备高端化的代表，强力地推动着医学装备和现代医学的发展。当前，我国医学影像装备业与国际先进水平仍有一定差距，但随着我国进入新发展阶段，我国医学影像装备需求既会有数量的大幅提升也会有质量的更高要求，这为产业发展提供了新的机遇。
我国医学影像装备业与国际先进水平仍有一定差距
医学影像装备涉及理、工、医等多个学科领域，是生物医学、物理学、电子技术、计算技术、人工智能、材料科学与精细加工等众多高新技术相互渗透的产物。医学影像装备业既是典型的科技、人才与资金密集型产业，也是产业链长且分散、专业度高、结构复杂的产业。
在医学影像装备产业链中，整机（装备）居于核心与龙头地位。整机的发展需要核心零部件与主要基础原材料及元器件的强力支撑，从而带动上游产业链的发展，进一步体现了整个产业的科技水平与工业体系的实力。
医学影像装备业源于德国，兴于美国，长期集中在德国、美国、荷兰、日本等国。这些国家都是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中成长，并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持续壮大起来的发达国家，既有很强的科技水平，又有坚实的工业体系，更有优质的医院与庞大的中产阶级群体和较健全的医疗保障体系，在科技与工业及市场的互动下建成了各自强大的医学影像装备产业，这几个国家的医学影像设备产业规模长期占全球总量的3/4左右。
我国医学影像装备业起步于新中国成立以后，当时研制生产的都是小型设备，如X射线机和超声波诊断仪等，大型医学影像装备研制生产则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事。截止到2014年底，由多种类型中外企业组成的我国医学影像装备业格局基本形成，产业发展提速，我国医学影像装备业规模占全球的比重也在大幅提升。2020年，我国医学影像装备业市场规模接近1000亿元人民币，约占全球比重的1/3，真正成为全球医学影像装备制造业中心之一。
我国是医学影像装备制造业大国，但还不是强国。产业大国体现为本国产业规模在全球份额中占比较大。产业强国体现为本国企业在全球产业中的影响力较大，尤其是企业或产品的品牌价值较高。美、德、荷、日是全球医学影像装备业强国，并非其产业规模大，而是这四个国家都有历史过百年、现仍享誉全球的医学影像装备名牌企业。相比之下，我国医学影像装备业规模仅次于美国，但缺少能在全球医学影像装备市场竞争的品牌企业。我国医学影像装备业大而不强，并非中国制造不强，而是中国品牌不强。主要表现为，一是我国医学影像装备业的名优品牌产品与企业少；二是我国名牌企业与全球名牌企业差距较大；三是国产品牌装备多集中在附加值较低的中低端市场；四是国产品牌装备影响力还较小。
新时代既要求也能推动医学影像装备业高质量发展
医学影像装备业发展是国家的工业、市场及科技三者紧密互动的结果，与国家所处的时代背景紧密相关。在时代因素中，既涉及全球化水平和世界科技发展态势，影响更多的是本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工业、市场、人口、教育等因素。我国医学影像装备业发展也具有明显的时代性，如新中国成立之后开启了医学影像装备业，改革开放前的自力更生与艰难探索，改革开放后的“走出去”与“请进来”，加入WTO后的全球化提速，这些时代主题在我国医学影像装备业发展中也都有很好的体现。
随着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无论是我国经济实力、科技实力、综合国力，还是人民生活水平都会跃上新台阶，这为我国医学影像装备业发展提供了坚实基础与超大规模市场。新发展阶段也是我国人口老龄化加深的阶段，即由轻度老龄化社会转向中度老龄化社会，必然会扩大医学影像服务的需求，进而要求更多与更好的医学影像装备供给。在新发展阶段，我国医学影像装备需求会有数量的大幅提升也会有质量的更高要求，为产业发展提供了新机遇。
新时代的国人对美好生活有着众多盼望，其中之一就是盼望着更高水平与更高质量的医疗卫生服务。高质量的医疗卫生服务，需要高质量的医疗装备，更需要高质量的医学影像装备。毕竟，高质量医疗首先是精准医疗，而精准医疗需要影像先行。只有高质量的医学影像装备才能符合高质量的医学影像诊治需求，高质量医学影像装备又能创造高质量的医学影像诊治需求。医学影像装备与医学影像诊治的紧密互动与迭代升级，才是供给与需求高适配性的高质量发展。
新时代医学影像装备业高质量发展，要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引下，坚持以人民为中心，贯彻新发展理念，实现整体性、结构性和适配性的系统化发展。一是坚持以医学影像装备的最终用户为中心，不断满足人民对高质量医学影像诊治服务的需求；二是提高医学影像装备业与影像诊治服务市场的适配性，实现需求引导供应和供给创造需求的良性互动；三是推动医学影像装备企业高质量发展，助力医学影像装备国产品牌强劲崛起；四是创新驱动，推动医学影像装备业持续高端升级；五是协调重要关系，推动医学影像装备业结构优化；六是倡导绿色发展，促进医学影像装备小型化、一体化、智能化和远程化，大幅降低装备的能耗和减少病人的长距离奔波，择机启动医学影像装备翻新再用市场，发展医学影像装备业循环经济；七是坚持开放发展，不断提高用好医学影像装备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能力，有效构建医学影像装备双循环格局；八是加速共享发展，共同推动医学影像装备业高质量发展。
新时代医学影像装备业高质量发展需要有效途径
新时代发展的主题是高质量发展，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主线。深化医学影像装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首要之举在于全面优化升级产品和产业结构，实现供给体系由中低端产品为主向不断适应需求变化的中高端产品转变，不断提高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提升供给结构对有效需求的适配性。
提升医学影像装备业科技创新能力，既要持续提升国产品牌企业的科技创新能力，更要建立完善的产业创新体系，打造一批以企业为主体、产学研医金协同的新型创新平台。此外，医学影像装备业发展的三大支柱之一是工业基础，既包括工业基础的“四基”，也包括产业链供应链。我国医学影像装备工业基础不实，绝大多数大型影像装备仍然是组装机，整体开发的装备少，而且核心部件依赖国外品牌。因此，夯实医学影像装备制造业工业基础，推进产业基础现代化与产业链现代化，成为医学影像装备业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径。
优化医学影像装备产业组织结构，重在构建优质企业梯度培育格局，尤其要培育优质的产业链领航企业。一是牵头构建科技创新联合体，推进产学研医政的深度融合，不断提高医学影像装备行业的自主创新能力；二是勇做医学影像装备产业链“链主”，带动产业链上的“小巨人”企业与单项冠军企业发展，共同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三是塑造大中小企业融通发展生态，并成为医学影像装备产业集群（生态）的中坚；四是持续提升企业品牌影响力，早日成为能够代表国家参与全球高端医学影像装备市场竞争的中国品牌；五是树立医学影像装备企业竞合发展新典范，促进我国医学影像装备产业和市场的高质量发展。制定精准的个性化支持方案，助推其高质量发展，早日培育出可与全球医学影像装备龙头企业直接竞争的产业链领航企业，加快医学影像装备产业建设世界一流企业的步伐，促进医学影像装备业高质量发展。
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还要加强医学影像装备的需求侧管理，重点是扩大医学影像装备内需的战略基点。加快培育完整的医学影像装备内需体系，构建双循环格局，实现医学影像装备市场的高质量发展，进而实现产业与市场的良性互动。
加强需求侧管理，扩大医学影像装备内需，一方面，要尽快从“以治疗为主”转向“以预防为主”，建立起覆盖全民的体检体系和前期预防机制，既可满足人民医疗健康的消费升级，又能扩大医学影像装备的需求。另一方面，要深化医疗器械流通体制改革，畅通医学影像装备流通渠道，提升流通效率，降低交易成本。此外，还要依托强大国内市场，贯通医学影像装备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环节，形成需求牵引供给、供给创造需求的更高水平动态平衡，促进国产品牌高端医学影像装备供给与持续提高的国内医学影像服务需求的良性循环。
政策建议
新时代医学影像装备业高质量发展，要求龙头企业担当历史使命，牵头成立行业组织，可在中国医疗器械行业协会下成立医学影像装备专业委员会，把行业内的各类企业组织起来，同心协力谋发展，共同满足需求升级和推动产业高质量发展。
我国医学影像装备市场是全球新增最大市场，也是最有发展潜力的市场，可以有效利用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引导及推动医学影像装备的高端化与国产品牌化发展，这既是新发展格局的意义所在与本质要求，也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色。
一是在医学影像装备政府组织的采购中增加高端国产品牌采购比例，要细分国产装备与国产品牌装备，对国产品牌高端医学影像装备给予必要的支持，促其迭代升级；二是在医学影像装备采购中把性价比作为重要指标，不可一味强调低价；三是推进医学影像装备流通体系改革，减少流通环节，积极探索B2B的平台化新模式，进一步降低交易费用；四是强化医学影像诊断中心，推进医学影像市场的专业化与共享化发展；五是择机启动医学影像装备翻新再用市场，完善医学影像装备市场体系等。
支持龙头企业牵头组建创新联合体，被视为创新驱动高质量发展的组织新形式。产业化非牵头企业可以独家完成，需要相关部门给予必要的市场份额支持，如在政府组织的医学影像装备集采中，增加创新联合体的创新装备采购比例，如装有联合体制造的球管的CT均可参与该份额集采，以此加快创新成果的规模化步伐，突显新时代创新联合体的新优势，实现创新驱动医学影像装备业高质量发展的根本目的。
加快建设世界一流企业步伐是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亟须实施的“登峰工程”。我国医学影像装备业大而不强，“GPS”［美国的通用电气医疗（G）、荷兰的飞利浦医疗（P）、德国的西门子医疗（S）］还主导着我国医学影像装备市场与行业的格局。以联影医疗与迈瑞医疗为代表的国产品牌企业正在重构这个格局，不仅在我国市场与“GPS”全面竞争，并已进入美、日等高端市场，全球化布局已展开，成为世界一流企业的态势已初现。可考虑将联影医疗与迈瑞医疗等作为医学影像装备业加快建设世界一流企业的种子企业，加以培育和精准支持，以此引领其他企业加快建设世界一流企业步伐，共同推动影像装备业高质量发展。
（作者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经济研究部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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